眠云

【伦克】于远方并肩

SUMMARY:回不去了吗?他看向前方,只能听见他说,我会等你。

给小克的生贺!给前同事组添砖加瓦,本来还有个小克无cp的轻喜剧,苦于没时间打完,下次一定()

是甜的!

观前提示:有直接引用原文,文中心盲症的设定皆为我的私设,总而言之,ooc归我 

全文6k+   

  

“克莱恩,一起吃个晚饭吧,我知道附近一家特别好的饭店……你之前问我的书我也找到了……”

  “伦纳德,”这是最后一句留着旧日气息的呼唤,他听着那个熟悉的灵魂用着最温和的语气下达了最无情的判决,“回不去的。”

  

  

  


  教堂地下的空气阴冷潮湿,有些迷糊了的伦纳德头点一点,努力瞪大眼睛盯着桌上的纸笔。费力地想把自己从困倦中拔出,却冷不丁地被拍了一下肩膀。

  他惊得一下子跳起,脑袋忽然传来被撞击的疼痛,慌乱之下,右脚绊左脚绊椅腿,“咣当”一声连人带椅滚落地,身下还压了一具温热的身体。

  地下室传出两声惨叫。

  

  “我好像听到了点什么?”洛耀甩出了一对A。

  “克莱恩他们吧……没叫我们应该问题不大……到你了。”西迦紧跟着丢出了一对牌。

  

  讪讪地对着正在揉下巴的克莱恩笑了一下,伦纳德颇为自觉地从附近拎了张椅子过来,顺势拉起了克莱恩。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克莱恩不由得也有些郁闷。天可怜见的,他从未想过吓伦纳德一跳,谁知伦纳德反应这么大——他觉得腮帮子更痛了。

  四目相对,伦纳德尴尬地清了清嗓子,直指主题:“是有什么任务吗?”

  “线人则刚传来情报,看到之前要抓捕嫌疑人了。你是之前这个案子的负责人,有嫌疑人的照片吗?”

  “在我桌子……不对,在我之前整理的那堆案宗里!”

  “而案宗……”

  克莱恩点了点头,发觉伦纳德突然面有难色吞吞吐吐,引着话题道:“案宗在哪?要不你上去找找?”

  “案宗……在家里的书桌上……”伦纳德的声音越来越低。

  颇为头痛地揉了揉太阳穴。时间不等人,回家取物并不现实,克莱恩退而求次:“你还记得他的样子吗?”  那个家伙特意作了反占卜的准备,再者信息又少,那人的名字还是个大众名,否则他早就和今晚的值班人出任务去了。

  伦纳德怔了怔:“样子,嗯,样子……和我一样高,黑发灰眼。”

  “这样,我这周和你换个班吧,快上去找西迦他们,别给人丢了。”没有多言克莱恩似乎有些不耐烦,目光却看向了桌上的那几张纸。

  

  

  “小子,我建议你找好理由再去找你那新同事。”苍老而带着几丝幸灾乐祸的声音从脑海里传出。

  “为什么?”伦纳德不动声色,走向黑荆棘安保公司。

  “你忘记你留在桌上的那几张画了?”

  “画?确实看起来不太对…但也说明不了什么吧?”

  “那你还记得你画给他的那幅速写吗?”

  伦纳德潇洒恣意的步伐忽然僵硬。

  

  

  

  “伦纳德画的?”周围无人,克莱恩也不再控制自己快要扭曲的表情。  

  乍一看,画面很是丰满,一个不知是谁的男子背对画面,抬起头看向远方。然而,细节处却全是不合理,更别提画中人以诡异的角度接在一起的四肢。虽然不排除某个值夜者本身技艺不足或心不在焉,但是看上面被擦掉的或涂或浅的铅笔印,很明显地能看出作画者是如何一笔一划认真地完成它的。更何况——克莱恩目光放空,手指无意识地敲打桌面——他是见过伦纳德的作品的。

  

  

  那是廷根少有的艳阳天,闲着也是闲着的克莱恩瘫坐在沙发上,练习着占卜的技巧,包括但不限于今晚吃什么、出门先迈左脚还是右脚、伦纳德能有一天写好诗吗……值得一提的是,关于伦纳德是否能写好诗,灵摆的答案是右转。他不信邪又占了占是什么时候,只得到了一个极其模糊的时间——几年后。不会是未来我终于看不下去了逼着他写好来的吧……想到除非与己有关或条件充足,占卜就会头败,克莱恩不免有些心虚,往伦纳德那瞅了瞅。

  ——嗯?好像在画画?

  放轻了脚步的占卜家猫一般溜到了魔狼身后,探头看向他手中的纸。伦纳德正在给那张画打阴影。铅笔在纸上发出“唰唰”的声音,沉寂下来的绿眼睛温柔地注视画面。克莱恩不得不承认,伦纳德确实是有潇洒散慢的资本的。有颜有钱的年轻单身警官,不知将来会花落谁家。

  颇不是滋味的,克莱恩又凑近了一些,想看清画中的人,却不禁挑起了眉毛——伦纳德画的就是刚刚正在小憩的自己。

  

  回过神,克莱恩不免有些苦恼。根据他的印象,伦纳德的基本功是很扎实的,那幅速写的神态也抓得很准,按他穿越前在网上学到的经验来看,没个几年是练不成这样的,但又为什么这次伦纳德画得如此,呃,别扭呢……

  事出反常,还是报告队长吧。不,也许我应该再思考一下,伦纳德好像也有挺多秘密的,他的人品应该还是能信一下的……

  最后,克莱恩沉重地想着:对不起了伦纳德……不知道能拿到多少奖金……不怎么能这么想……

  漫无目的地思考着,却听见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伦纳德撞开门,几个跨步凑上前,左手撑着桌上恰好遮住了画纸,半歪着身子挡住了克莱恩前方的灯光。

  看着猛然出现在眼前的那张经过放大的熟悉的脸,克莱恩脑子里莫名其妙地只剩下了一句话。不会是来毁尸灭迹的吧……

  “咳咳,值过班后,我请你吃个饭?然后聊几句?”不动声色地抽走桌上的纸,伦纳德送走了顶班的克莱恩,心里暗骂粗心的自己。  

  

  

  值完夜班的克莱恩几乎要瞪对面的活蹦乱跳的伦纳德一眼。你是天天熬大夜的不眠者,我只是一个作息正常的占卜家啊,早知道是这个点就不答应了……

  在听到伦纳德想要解释之后,克莱恩就不怎么怀疑伦纳德了——当然,他也特意去灰雾上占卜过了——不过,如果伦纳德的解释不怎么合理的话,他还是会坚持报告队长。

  可惜伦纳德并没有感受到克莱恩周身的怨气,此时不是饭点,店里人不多,他点的菜很快就送了上来。西扯东扯了一会,克莱恩终于听到了本次约饭的主题:

  “克莱恩,也许你知道心盲症这个词?”

  悄悄打着呵欠疲于应对的克莱恩忽然惊醒,他搜索了一番知识库,迟疑地问道:“这是什么?”

  “大概就是一种无法在脑袋里想象出一些有具体形状物体的生理疾病……我更特别一些,我的世界是纯黑的。这件事在我的档案里有写,不过我不是很想……嗯,就这样。”

  “所以我画画时,有场景的话我可以摹下来,如果空想的话……因为没法想象这一笔画下去的效果,就只能慢慢修改成正常样子了。”

  “当然,也因为这个,写诗的时候也挺痛苦的。不过,不会写诗的吟游诗人也挺酷的。”

  “我倒是想起了一首长诗,那个作者也是个诗人,不过是眼盲。”

  见克莱恩没有露出异常的表情,伦纳德不由得安了些心,接着克莱恩的话往下说:“这是哪个诗人?好像没怎么听说过?”

  克莱恩哽了一下,用鲁思语尝试艰难地进行翻译:“《荷马史诗》。”

  “我似乎没收藏这本诗集。”

  毕竟它现在有可能叫《罗塞尔史诗》……克莱恩默默吐槽了一句。

  “感谢招待,那么,以后出任务的话,可以来找我组队。”见一切问题都有了回答,克莱恩站了起来,礼貌的朝伦纳德点了点头。

  “其实……”我有解决方法……

  看着那双温润的褐色眼眸,一向信奉独来独往的时代主角伦纳德鬼使神差地说:“好。”

  

  

  

  “我觉得不好。”克莱恩无情地指出。

  “可是这是最后一张胶卷了……”科恩黎有点为难地说。

  “我觉得不错,你不喜欢的话,我拿走了?”伦纳德抽走了照片,生怕克莱恩来抢似的放进包中。对着自从组成长期搭挡后日益傻气的同伴的行为,克莱恩有些无奈。日常任务中多了个会思考的人后,眼见着伦纳德日益散漫,让人不禁怀疑当初那个自带神秘感的男人是否眼前这个人掉了包——抑或伪装成狼的二哈暴露了本性?唯一的好处大概就是指哪打哪了。

  看看面前的科恩黎,克莱恩又忍不住想要叹息。

  伦纳德傻气的笑容,自己因为肩膀被突然揽住的刹那慌张,被如此完美的结合在了一张方寸大的照片里,不得不说,科恩黎是个照相天才。

  “要不我再给你们拍一张?等我下次补充胶卷再洗出来给你们?”

  笨拙地摆弄那为了婚礼而专门购买的相机,科恩黎提出了另外的选项。

  克莱恩眼睛亮了亮:“真的吗?那我下次和伦纳德一起请你吃顿饭。”

  忽视伦纳德夸张的嚷嚷,克莱恩在科恩黎的镜头前留下了灿烂的微笑。嗯,稍微垫了下脚。

  只是可惜,那张承诺要洗出来的照片,永远留在了相机里。

  

  

  

  回家后,伦纳德将书页里夹着的那合照取出。

  塌着腰趴在桌上,仰头看向天上的红月,伦纳德所能感受到的只有近乎麻木的平静。昔日言笑宴宴的同伴只留下黑白的影像,而他只能以四处奔波减轻内心的负罪感。队长自有戴莉女士料理,他所需要做的,只是帮助莫雷蒂一家申领抚恤金,整理克莱恩的遗物。

  今天是最后一天了。

  明天起,他与他所有的联系只在这一张并不完美的照片上。

  良久的沉默。

  “老头,我想申请红手套。”伦纳德喃喃自语。

  “只要这真的是你所想的,我并不会干涉你的决定。”

  绯红月光落在窗沿上,伦纳德疲倦地叹了口气。

  “明天再说吧,我有点累了。”

  一如往常的夜晚,单身青年拖着脚步上了床,一人的房子在夜晚显得尤为安静。

  “不用借着这小子试探我。”

  “他确实是这样想的,提出来,不是很合理吗?”

  “空有位格而无力量,你应当知道我可以随时驱逐你的影响。”

  “我会在你遇到阿蒙时给予你一定程度的帮助,作为与你合作的诚意。”

  “那他呢?”

  “这是他未来命运的代价。”

  帕列斯嗤笑了一声,不再多言。第四纪的非凡者都有一个共识,那就是在神二子中,宁愿得罪阿蒙也不要得罪亚当。得罪了阿蒙,顶多是失去自由成为玩具,等他新鲜劲过去后起码还能求死,而得罪了亚当,便只能笑着自愿走向亚当所谓的命运。

  “不过我很好奇,你是怎么发现我的,能够识破我这个化身的人寥寥无几,据我所知,你不在这个行列之中。”

  “不要小看我寄生的这个小子,他某方面的感知力比我强多了。”帕列斯想起了他初寄生时伦纳德单方面对他的试探。其中的一次,伦纳德状若无意地问他为什么他明明心盲却能看见脑子里属于寄生者的光团。帕列斯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一边糊弄伦纳德一边从命运上掩盖了他曾说过这句话的痕迹。然后顺藤摸瓜了一番……摸到了他最不想看到的人之一的瓜。

  帕列斯不禁有些牙疼。他自己,亚当,黑夜家的看门人,以及整件事中隐隐的黑夜女神的存在……这小子的命运某种程度上真是“热闹”,要不还是换一个人寄生吧……

  

  

  天使?伦纳德体内寄生着一个天使?第四纪索罗亚斯德家族的天使?

  克莱恩念头急转,却找不到好思路帮助伦纳德,只能暂时按下此事,准备回头写信询问阿兹克先生和“水银之蛇”威尔.昂赛汀,看他们有没有办法。

  收敛思绪,克莱恩对连通魔镜阿罗德斯的无线电收报机道:

  “提问吧。”

  哒哒哒,无线电收报机吐出了新的虚幻白纸,上面用鲁恩文拼成了一个问题:

  “主人,你想知道伦纳德的心盲症的缘由吗?”

  有了上一个问题的铺垫,克莱恩不再那么愕然,转而出现了另外的想法。所以,伦纳德的心盲症不是普通的疾病?他干脆地点点头道:

  “说吧。”

  收报机很快又打出了字:

  “这源于亚当的高位影响。”

  克莱恩下意识地就想到了阿蒙陵寝内的那幅壁画。心灵层面的影响……祂是观众途径的?

  身上揣怀着两个天使的力量,依然在黑夜教会生龙活虎,克莱恩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好。大概,总有些人在这方面确实天赋异禀吧?

  不过,自己好像也不赖。

  

  

  “我看到他了。”

  “谁?”

  “克莱恩·莫雷蒂,廷根的复仇者。隐忍谋划了这么久,我想,他需要一个美好的结局。”

  “……被你盯上真是倒霉。”

  并未在意那头传过来的新任合作者帕列斯的嘲讽,伏于书桌前的露着和煦微笑的神父提笔继续写到:

  “虽然戴莉、窃运者符咒以及隐于幕后的克莱恩都位于最好的位置,但位格的差距却没有如克莱恩所想的一般被跨越,红天使梅迪奇眼看就要脱离控制。”

  “于是,投影在伦纳德内心的亚当现身与他完成了命运早已写定的交易。”

  神父放下了笔。

  

  “那么,你愿意以昔日共享你的心灵为代价获得我此刻的帮助吗?”无法帮上忙而在一旁干着急的伦纳德猛然转头,看向那个不知何时出现的金发神父。情急之下,隐约有了些猜测的他不再犹豫:

  “我愿意。”

  “那么,你已付出代价,我会履行承诺。”

  亚当看向梅迪奇。

  不知场上忽然出现的陌生人做了什么做了什么,戴莉只觉得自己忽然轻松了很多,原本拼命抗拒的梅迪奇挣扎的力度不断缩小,终于不敌来自冥界的吸引力。

  “我将给予你一个心灵的祝福。”亚当朝戴莉颔了颔首,身形淡去。

  虽然红天使迅速脱离了战场,戴莉却并未因此感到任何的放松。她皱眉扭头去看刚才不知道干了什么的伦纳德,却只看到有些恍惚的他念叨着:“原来是这样吗……”

  “听着伦纳德,我不管你有什么秘密,但是现在你给老娘我专心一点,你的仇人还完好无损的在前面。”

  被戴莉的厉声呵斥后,伦纳德暂时按下心中的震惊,抬头向前方看去。

  最后的战斗。

  

  

  

 “很可惜,没能留住那条蛇。”

  亚当看了看手中的羽毛笔,又望了眼那张塔罗牌,微笑又补了一句:

  “所有命运的馈赠,早已在暗中标注好了价格,不是吗?”

  “你在伦纳德心中投影,有一部分是为了我吧。”

  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亚当并未回答,转过身体,一步步消失在了残破的广场上,留下了吟唱般的一句话:

  “在‘观众’的见证下,克莱恩·莫雷蒂完成了华丽的戏剧,导演了一场神奇的谋杀,他借此消化完魔药,并有多余的力量在这部戏剧落幕时尝试晋升。”

  克莱恩沉默地看着亚当离开的方向,闭上眼,只觉得疲惫。

  随后,他对着蹲在戴莉旁边检查伤情的伦纳德道:

  “你带着戴莉女士返回东拜朗,就说她被因斯·赞格威尔的袭击所伤,昏迷不醒,并对因斯.赞格威尔的死亡做出了卓越的贡献。

  “放心,不会有人追查你的,当然,你也可以趁这个机会离开‘红手套’。”

  “我,我习惯在教会。”伦纳德沉默了下。

  克莱恩随即摘下丝绸礼帽,行了个告别礼。

  注视着克莱恩取走那两张塔罗牌,意识到了什么的伦纳德几度张嘴,最终站了起来: 

  “克莱恩,我能想象出你的样子了……”

  克莱恩没有转身,将丝绸礼帽戴上,向着广场另一个出口行去。

  “克莱恩,一起吃个晚饭吧,我知道拜朗一家特别好的饭店……你之前问我的那本书我也找到了……”声音越来越低,伦纳德此时却无端想起那次廷根地下室的情形。只不过那时的他,是心虚。

  而现在,是绝望。

  他有种预感,此次分别,他们之间或许,再也无法并肩。

  克莱恩顿了一下,背对伦纳德回答道:

  “回不去了……”

  留在过去的人奋力追逐,拼命挽留,走向未来的人却不回头,踽踽独行。

  伦纳德恍若未闻,继续说道:

  “我看见了,那张科恩黎给我们拍的照片,你还记得吗?他的未婚妻几个星期前整理遗物帮他洗了出来,特地打听到我的地址寄给了我,照片里的你笑的比现在开心多了……还有你说的《荷马史诗》,我去地下交易场找到了,这种描写神灵的诗竟然没有被教会列为禁书……”

  逐渐哽咽的声音暴露了他的不安,他自暴自弃低下头,不再自己:“不过这次不是死别。下次,嗯,下次我……”

  “伦纳德……”他听见走远的人发出了无奈的叹息,温凉的手指擦过他的眼眶,脖子传来了些许痒意,他感到腰部的触感,感到耳边吹过的吐息。

  “不要沉溺于过去,你当前行。”

  “我能预见,你的前途无忧,你的前辈,你的同事,都在期望着你的前行,你的前方会有很多人在等你。”

  “包括我。”

  我会在远方等待迟到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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